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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 我絕對沒有故意用額頭親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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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間的夜幕,似乎筆墨更加濃重。

顏舒問許裴借了個工具包,放輕腳步,走在帳篷外的小路上,忍不住慶幸:“還好那人只是說說,沒真過來看。”

要不然可就社死了。

又想起來什麽,問他:“你怎麽在這兒?”

“團隊組織團建。”許裴聲音很淡,卻讓顏舒心裏莫名的心安。

顏舒恍然大悟地噢了聲,說了句這麽巧,轉過頭,視線不經意地落到他後腦勺,大驚:“你這腦袋怎麽回事,這麽臟!”

許裴蹙了蹙眉:“你問我?”

顏舒楞了下,這才模糊記起剛才那一幕幕畫面。

她視線往下掃了掃,結巴道:“這、這只手臂也是我摁下去的?”

許裴沈著臉,睨她:“你說呢?”

顏舒不敢說話了。

她轉移話題,左顧而言他,“你額頭上這個包,挺別致的。”

聽她還有臉提這個,許裴的俊臉越發的沈。

顏舒看著他逐漸變化的臉色,不太確定道:“這應該不關我的事……吧?”

許裴面無表情地睥向她的手機。

顏舒不敢置信:“是被、被我手機砸的?”

許裴淡定控訴:“力度還不小。”

他這麽一提,顏舒就想起來了。

好像真的拿手機砸了他一下,當時只聽到一聲悶哼,以為沒多大事,誰知道鼓這麽大一包呢。

“一定很疼吧。”她愧疚地問道,伸出腳,踢了踢路邊的小石子,“對不起,我當時真的太害怕了。”

“不疼。”許裴似乎很輕地笑了聲,淡著嗓問:“怕山怪?”

她小時候太皮了。

跟著顏老爺子住在山上那段時間更是無法無天,上躥下跳,只差沒把屋頂給掀了。

不知聽誰說了句,半夜十二點,花仙子和樹神仙會降落山間,她一連幾晚都嚷嚷著要去看神仙。

顏老爺子生怕他家小胖丫頭不知輕重,非在夜裏亂跑,硬生生編了好幾個山怪的故事嚇唬她,天天講夜夜講,一星期不帶重覆的。

嚇得她只要天一黑,就撒丫子往屋裏跑。

顏舒勉為其難地嗯了聲。

幾百年前的事了,許裴還記得。

不愧是學神。

顏舒心裏暗自佩服,默不作聲地走了會,客氣說道:“前面就是我的帳篷了,你把工具給我就行,我自己會修。”

許裴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,默了片刻:“帳篷?你指的是垮掉的那一頂嗎?”

???

垮、掉?

顏舒跟著望過去,然後就傻眼了。

她費力支棱起來的帳篷,此刻竟然已徹底坍塌了,皺巴巴地歪在露營墊上,像一片慘不忍睹的廢墟。

許裴伸出一根指頭,點點:“你確定能修?”

顏舒:“……”

她腦子裏冒出無數個辦法,又被一一否決,卻聽許裴:“走吧。”

“嗯?”

許裴單手插進兜裏,往前走。

他後背襯衣被山風灌得鼓起,冷淡的聲音順著風飄到她耳裏:“住我那去。”

顏舒站在他的帳篷外,躊躇片刻:“那你呢?”

“在這就行。”許裴指了指腳下的草地。

剛才經過洗手間時,他清洗過的頭發和手臂正濕漉漉地滴著水,將襯衣上的汙漬襯得越發明顯。

顏舒很是猶豫,往襯衣汙漬處瞟了眼:“先進去換件衣服吧。”

她脫掉鞋子,光腳踩進帳篷。

許裴的視線一下子就落到了她的腳上。

和夢中場景相差無幾,巴掌大小,白嫩嫩的,腳趾頭圓潤可愛,唯一不同的是,這雙小腳指甲蓋上塗著層胭粉的蔻丹,在昏暗的小夜燈下,更顯奪目。

顏舒撩開篷布,“楞著幹什麽,快進來呀。”

許裴撇開眼,鼻間發出聲低低的嗯。

狹小的帳篷裏,一男一女相對而坐。

顏舒感覺現在嘴巴有點幹。

她眼睜睜看著許裴擡起手,慢條斯理地解下胸前一口紐扣,冷白的肌膚隨著動作,從領口敞開的細縫裏一寸寸露出。

長指順著領襟往下一滑,順勢便要解下一顆,指尖卻兀地一頓。

緊接著,一聲輕嘆聲:“顏舒。”

顏舒猛然回過神:“啊?”

許裴聲音比平時低沈:“你這樣盯著,我沒法換。”

顏舒的臉蹭一下紅了,這是她免費就能看的東西嗎!

好在她反應迅速:“我馬上轉過去。”

說完忙背過身。

下一秒,眼神定住了。

背過來後,眼睛確實清凈了,但小夜燈下男人的影子卻不消停地在她眼皮子底下作怪。

他解開扣子,他除去襯衣,他整個上半身肌肉的輪廓……都清清楚楚地投射在了帳篷墻上。

顏舒睜著眼,尷尬地四處亂飄。

好不容易等他換完衣服,才長長地松了口氣。

許裴本就喜潔,滿身臟汙已是忍了又忍,換好衣服,整個人終於清爽了。

他疊好衣服,起身往外走,到門口時想起什麽,回過頭,弓著背脊,小臂撐在門架上,偏頭看她:“我就在外面,怕了叫我。”

許裴直起身,手指松開,帳篷門簾一下子落下來。

拉鏈聲響起,他替她關好門簾。

沒了動靜。

顏舒躺在充氣墊上,扯過旁邊薄薄的被子,搭在腰間,翻了個身。

過了會兒,她試探地喚了聲:“許裴。”

“我在。”立時,外面的男人便做出了回應。

隔著帳篷,他的聲音並不真切。

聲音略顫。

顏舒想起剛才透著涼氣的山風。

他穿得單薄,怕是冷的。

占了人家的帳篷,把人趕出去吹夜風,算怎麽回事?

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,卻聽外面響起一道低低的咳嗽聲。

顏舒睡不住了,她翻了個身,下定決心似的深吸一口氣:“你這墊子,是一米八的吧?”

“也許。”

顏舒粗略比劃了一下,故作鎮定地說:“那兩個人睡,應該不會擠吧。”

外面又沒了動靜。

片刻,才聽他淡聲:“不用,我在外面就行。”

說完,又咳咳了兩聲。

斷斷續續的咳嗽聲若有似無地傳來,顏舒立馬不糾結了,趕緊吼道:“快進來!”

外頭安靜了兩秒,拉鏈聲響起。

許裴還在門口猶豫,“那我、咳咳……”

他捂著嘴,虛弱地咳起嗽來。

顏舒徹底坐不住了,一把把他拉進來:“怕什麽,合法的!”

大約是暖和了,許裴剛在外面咳得用力,進來後卻沒有一絲要咳嗽的跡象。

十分鐘後,顏舒蒙著被子,暗自嘆口氣。

總之,就很後悔。

她錯誤地低估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張床的尷尬。

雖然床很大,兩人規矩躺下的時候,基本不會碰到對方的身體,但夜太深、太靜。

旁邊男人但凡動一根指頭,她都能清晰地覺察到。

顏舒再次嘆了口氣。

還能有比這更尷尬的事嗎?沒——

一陣淅淅瀝瀝的聲音在帳篷頂上響起,越來越大、越來越急,最後變成了劈裏啪啦的急雨聲。

下一秒,一滴冰冷的雨水噠一下,打在了她的手臂上。

緊接著,又是一滴。

漏、漏雨?

顏舒擡頭看了眼蓬頂,轉動脖子,對上許裴略顯頭痛的目光。

日了狗了。

許裴思索少傾,問她:“你帶傘了麽?”

外面雨聲急促,男人冒雨將她的粉藍色小雨傘撐在蓬頂漏雨的位置。

掀開門簾進來的時候,渾身濕漉漉的。

顏舒趕緊將他之前準備好的衣服遞過去,囑咐他:“快換上。”

看到他的樣子,又忍不住小聲叨叨,“你看你,都濕透了。”

說完,卻發現許裴盯著自己,夜燈下目光微深。

顏舒摸了摸臉:“怎麽了?”

許裴沒做聲,只淡笑了下,接過襯衣。

她那兩句話,配上方才的動作,倒真像個在家中等待丈夫歸來的小媳婦。

顏舒遞了衣服,慌忙轉過身:“你趕緊換。”

想起什麽,又加了句,“把褲子也換了。”

墻上影子動作微頓。

顏舒怕他懷疑,連忙說道:“放心,下半.身的影子我是真看不到!”

墻上影子徹底不動了。

過了好一會兒,才傳來男人微涼的聲音:“影子?”

許裴目光捉著面前規矩背過身的女孩,順著她歪頭的方向,看到了蓬墻上灰黑色的肌肉線條一清二楚的影子。

許裴語氣覆雜:“你剛一直歪著腦袋,就是在看這個?”

顏舒飛快辯解:“我沒有一直,我只看了幾分鐘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顏舒還想再搶救一下:“我的意思是,你穿上衣服後,我就沒看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好吧,搶救失敗。

身後沒了動靜,啪地一聲,小夜燈被無情關掉,四周連同墻上的影子,一起沒入黑暗。

顏舒感覺奇恥大辱,這是在防、防著她?

有必要嗎!

呵。

男人鼻腔溢出的一聲冷哼,在黑暗裏格外明顯。

顏舒:“……”

比孤男寡女同睡一張床更尷尬的是什麽?

——同睡半張床。

之前蓬頂漏雨,充氣墊左邊那部分全被雨水淋濕了,能睡的地方,只剩下了一半。

一米八除以二,0.9米。

兩個成年人躺在不足一米的地方,狹小局促的感覺簡直拉到了極致。

呼吸相對,肩膀緊挨著,稍微動一下,衣料之間便不受控制地相互摩擦,在寂靜的夜裏發出絲絲暧昧的勾.纏聲。

顏舒努力半側著身子,小心翼翼睡在狹窄的充氣墊上,怕蹭到許裴,她大氣都不敢出一口。

為了轉移註意力,她開始反思自己究竟哪一步走錯了,才淪落到了這個地步。

覆盤到最後,顏舒得出一個結論。

自己的事情自己幹。

要是她當初沒把工具包給秦明柏,就不會出帳篷,也不會有後來一連串倒黴事件發生。

顏舒悶著腦袋反思完,一不小心懊惱地深吸了口氣。

……吸進了一鼻子薄荷香。

她尷尬地埋下頭,剛埋到一半,額頭猝不及防地碰上一個柔軟的東西。

顏舒僵硬住了。

她生怕許裴誤會,立即解釋:“我絕對沒有故意用額頭親你。”

這話聽著怎麽這麽怪?

好像此地無銀似的。

顏舒一心琢磨怎麽找補,並不曾發現旁邊男人的呼吸似乎滯了滯,好半天才跟緩過氣來似的,淡著嗓輕嗯了聲。

他不吭聲還好,一說話薄荷香更濃了。

顏舒小口吸著氣,怕再發生什麽,紅著臉提議:“要不,你轉過去?”

“……”

一分鐘後,顏舒又開始後悔。

床墊狹窄,兩人都不動還好,一旦翻身,那簡直……

哪哪兒都能碰到一起。

短短一個翻身的時間,顏舒感覺自己過了一萬年。

每條神經都被繃緊,每個細胞都仿佛被架在火堆上灼燒,好不容易捱過了這個瞬間,她又繃緊了身體。

不是,這個姿勢好像也不太妙啊。

只要她稍微動那麽一下下,就能隱約感覺到男人背後、以及腰以下那部分的輪廓。

顯然,許裴的感覺也不太妙。

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。

顏舒忙阻止他:“被往那邊去了,墊子還濕著。我來我來。”

她努力往後縮了再縮,幾乎快把自己掛蓬墻上了,終於和他的身體分出了一條小小的邊界。

還好。

顏舒長長地舒了口氣。

剛舒完沒兩秒,手機聲毫無預兆地響起。

她之前睡的左邊,手機順便放在了一旁,後來她睡那一邊被打濕,許裴不由分說地和她換了個位置。

手機卻沒換,在許裴旁邊放著。

顏舒慌忙去摸。

卻不想碰到了某人緊實的腹部、結實的胸肌……

還、還挺有料。

她胡思亂想著,慌亂的小手手不聽使喚地在他身上為非作歹。

許裴忍無可忍地抓起手機,扔她手裏。

顏舒抖著手接過,摁下接通鍵,田思恬的聲音從裏面傳來:“你給我打電話了?山裏信號不好,這會兒才看到提示。”

田思恬打了個哈欠:“對了,你搞什麽,半天不接電話?”

顏舒緩了口氣:“這玩意兒放太遠了,我半天沒摸著。”

那邊一時沒反應過來:“哪玩意兒?你摸什麽?”

顏舒順口:“摸.腹肌。”

下一秒,趕緊糾正,“說錯了,是胸肌。”

沈默。

電話那頭的女人和身旁躺著的男人,一起沈默。

“不是。”顏舒崩潰地提高音量:“是手機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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